维也纳的葡萄熟了,美丽的姑娘采摘滴着露水的葡萄,欢笑着唱起动听的歌,赤着脚踩葡萄,葡萄汁飞溅,醉红了她们的脸———这就是去维也纳之前,大多数人想像中的葡萄园经典画面。其实现代酒厂酿酒早不用这没效率的方法了,如今都是机器榨汁,人工的价格已经远远高于机器。据说榨汁的机器如今也“聪明”得很,可以只压榨出葡萄汁,而把梗子和皮送出来,这样就不会有过多的单宁在酒中影响口感。这个过程,是由一种气球状的压榨装置来实现,而并非像家庭使用的果汁机那样粗暴挤压。更何况,踩葡萄时会产生过量二氧化碳———姑娘们嫣红的面颊不是醉的,是缺氧,很不健康。
冰酒———微酸的短暂青
春维也纳是奥地利着名的葡萄酒产区,那里有着大片的葡萄园,自然也到处都不缺少酒馆。
在桌旁坐下,我点了欧洲着名的特产:冰酒。
冰酒(英语Icewine,德语Eiswein)在欧洲已经有二百多年历史,真正的冰酒只有在德国、奥地利和加拿大才有生产。就像冰啤不是冰镇啤酒一样,冰酒也不是加了冰块的葡萄酒,而是指用采摘时已经冰冻的葡萄酿造的酒,而且必须是挂在树枝上自然冻结的,采摘的时间非常短暂,仿佛唯有在如此短如青春时光的时段里将葡萄摘下,才能让糖分和果香在自然的环境下得到浓缩和精炼,才能酿出风味独特的冰酒。
冰酒价值不菲,你可以想像在收获季节过后,那些葡萄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累累悬坠枝头:风吹日晒的侵蚀、贪嘴鸟兽的虎视眈眈,都可以让美酒之梦化为泡影。而采摘下来的葡萄必须在其水分还保持在结冰状态时就进行压榨,这样榨出的果汁才会甜美如蜜。由于糖度高、温度低,其发酵的过程也是十分缓慢。冰酒的产量非常之低,每公顷葡萄园只能生产不足100瓶,而且不能年年生产,只有天公作美、风和日丽的年景才有可能生产,平均每10年中只有7个年份左右能出产冰酒。
盛在幻美水晶玻璃杯里的冰酒终于摆在我面前,此时我真是羡慕欧洲人有大鼻子可以伸到杯口里面去闻香,而我只能轻轻摇晃杯子,让悠悠果味从杯口飘出,仔细分辨,有柠檬的清新、杏子的甘美———十分复杂的水果味道,清淡透明的柠檬黄色酒体在灯光下纯净幽雅。入口,先是舌尖上干净的甜,完全没有普通甜腐酒的那种腻,犹如寒天里蜂蜜的冷香。稍后,舌侧便立刻传来细致的酸,淡而明确的、不容置疑的纯洁口感,甜与酸的完美协奏———令人深深迷醉。
霍以里格———道地小“酒”馆
维也纳有一种很特别的酒馆,叫做“霍以里格”(Heuriger),是由德语中“今年的”这个形容词里面衍生出来的。因为里面卖的便是当年酿的新酒,所以一般中文译为“新酒酒店”,我却更喜欢叫它作酒馆。霍以里格真是道地的“酒”馆,在这里,你除了葡萄酒,就只能喝葡萄汁和清口的矿泉水,其他酒品概不出售。在维也纳我印象深刻的霍以里格,便是北部远离市区的贝多芬故居酒馆。
霍以里格酒馆通常有着不起眼的农家大门,稍不留神就会错过,所以大家都在门上做了明显的标志:一枝冬青或者松树环,让人一目了然。贝多芬故居酒馆门口亦是装饰了松枝,对我来说,简直就是一个“内有好酒”的霓虹灯大招牌。推开大门,竟是个花木扶疏的露天小院,花木中摆着几对桌椅,上面横架几藤葡萄遮风避雨———却是哪里来的桃源?
女服务员向我走来,因为泡过不少霍以里格了,我可以扮懂行地直接说:“1/4新酒!”1/4就是1/4升的意思,酒馆里简练的常用语。你也许会意外,新酿的葡萄美酒并不是盛在夜光杯里的,而是在一个刚好装1/4升的带把啤酒杯中,便多了几分平易近人。端起来酒就猛喝半杯,清新杀口的酸劲儿顿消干渴,一路疲累尽解,那感觉只能用“幸福”来形容。新酒跟陈年佳酿不同,没有那种细腻醇厚的层次,却多了些新鲜的果香。因为入口容易,又是大杯畅饮,往往会使人忽略它的后劲,其实这酒并不如想像中那么温和,若是鲁莽地用来解渴往往却会坠入醉乡。
在酒的世界里,过客也变成了亲人,在霍以里格啜饮着清新的葡萄酒,走进梦想的田园:那是童话样的木头房子,藤蔓环绕的小院,青苹果树下的摇椅,手中闲适的一杯酒,夕阳落去之后,所有的星星上都绽放着小王子的玫瑰花……